南京人的菜谱里,始终有盐水鸭的一席之地。在这座城市里,鸭子店就像这座城市的梧桐树一样,遍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。下班回家的主妇,拄着拐的耄耋老人,他们或独自一人,或三五成群地在鸭子店门口排队,韶几句家长里短,轮到自己了,请师傅斩一块“前脯”或“后腿”,盛在透明的菜盒里,在鸭肉上浇一勺卤汁,从售货窗口里接过来——很亲切,也很家常。不过在一江之隔的六合东沟,当地人却喜食老鹅。
提到白鹅,许多人的记忆中立刻闪现出这样的景象:一泓清波,绿水上浮着红嘴白毛的大白鹅,对,这就是骆宾王的《咏鹅》。作为“初唐四杰”之一的骆宾王,他的诗作妇孺皆知、脍炙人口,许多儿童都由此诗启蒙,打开唐诗学习之门。
鹅不仅可以入诗,更可以入菜。世界上以鹅为原料的美食很多,比如说,作为“世界三大珍馐”之一的法式鹅肝酱,被法国人做成了餐盘里的艺术,有着“可食用的软黄金”的雅号。既然是“软黄金”,大体上奢侈了些,而且口味也不符合中国人的胃,与东沟老鹅相比,更缺少了些生活烟火气,何况,在产品越来越工业化的今天,东沟老鹅依然坚持传统手工工艺。或许有人说,手工制作一定很贵,非也,作为平民化的美食,东沟老鹅在传承饮食文化的同时,仍然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,民间素有“买卤菜就是剁老鹅”一说,这难能可贵。六合人喜欢吃鹅,并且把鹅做成了不输法式鹅肝酱的饮食艺术——都说“口之于味,有同嗜焉”,美食自然能引起人的兴趣,于是我动身前往。
老鹅实在妙不可言。淮扬菜讲究刀功,一盘浸润着卤汁的老鹅摆上餐桌,切好的鹅肉厚薄均匀,筷子轻轻嫌起一小块鹅肉,蘸点儿卤汁,色泽金黄的鹅肉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将鹅肉送入嘴中,还没到达舌尖,在鹅肉触碰到唇齿的一瞬间,鹅肉酥软,卤汁鲜香,更别具风味的是,鹅皮也很脆嫩,没有多余的脂肪,食之回味无穷。鹅肉经过口舌进入食道之后,食客还在回味鹅肉的滋味,筷子已不知不觉又将另一块鹅肉送入嘴中。家有故人,亲友小聚,或是自斟自饮,剁一碟老鹅,酒至微醺,羽化而登仙。
钱钟书说:“若鸡蛋味道不错,又何必要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呢?”钱老的话我并不苟同,我很想知道,骆宾王笔下的白鹅是如何变成盐水鹅的。这家店的老板姓朱,名桂山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东沟作为滁河入江口,冲击滩涂以江淤土为主,土地肥沃,水草肥美,境内的方山、白马山等死火山使得东沟的水土富含多种矿物质,这些都造就了东沟老鹅特别的口感。东沟大河口是苏北通向苏南的水陆要道,百年之前,东沟老鹅顺流而下,鹅肉的香味一直抵达上海滩,飘进了各大饭店和商贾人家,而朱家老鹅则供应给青帮头目黄金荣,这足见朱家老鹅的确非同凡响。
朱桂山选用的老鹅,都是吃草长大的,选用的老鹅都经过至少一百天的养殖,鹅头上都有鹅瘤。在经历手工拔毛、清洗、腌制、沥水等程序后,接下来就是卤制。说起这个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卤,那真的是世间万物金不换,朱桂山戏言:“房屋可以不要,财产可以不要,媳妇可以不要,但是老卤不可以不要。”
关于老卤,朱家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。1954 年,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洪水,匆忙逃命的朱家先祖忘记带走老卤,待洪水退去,坛口密封的老卤坛子虽包裹了一层淤泥,可并没有破损,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?被洪水淹过的老卤更加鲜香。祖辈留下的手艺是文化,是传承,更是沉甸甸的责任,朱家人在老卤的基础上,又探索现代人的口味,最终成就了如今的“朱桂山东沟老鹅”品牌。
老鹅从老卤坛中取出后,接下来就是烧制。朱桂山烧制老鹅也是独具匠心,时至今日,他坚持柴火烧制,烧出来的鹅肉呈粉红色,香气扑鼻,唇齿留香,食客交口称赞,就连筷子上的卤汁都想吮吸干净。我之前读过袁枚的《随园食单》,里面详细记载了老鹅的制作方法,不过朱桂山祖辈代代传承的老鹅制作技艺比《随园食单》更早,可以追溯到明朝万历年间,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。
任何地方的美食,都与当地的物产、气候、水土、历史、文化等等有关,特别是乡土地标菜,更多的时候,是为了留住记忆中的味道。如今朱桂山成立了东沟老鹅合作社,在带动社员和养殖户共同致富的同时,仍然坚持朱桂山选用的老鹅。在经历手工拔毛、清洗、腌制、沥水等程序后,接下来就是卤制。说起这个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卤,那真的是世间万物金不换,朱桂山戏言:“房屋可以不要,财产可以不要,媳妇可以不要,但是老卤不可以不要。”
关于老卤,朱家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。1954 年,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洪水,匆忙逃命的朱家先祖忘记带走老卤,待洪水退去,坛口密封的老卤坛子虽包裹了一层淤泥,可并没有破损,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?被洪水淹过的老卤更加鲜香。祖辈留下的手艺是文化,是传承,更是沉甸甸的责任,朱家人在老卤的基础上,又探索现代人的口味,最终成就了如今的“朱桂山东沟老鹅”品牌。
老鹅从老卤坛中取出后,接下来就是烧制。朱桂山烧制老鹅也是独具匠心,时至今日,他坚持柴火烧制,烧出来的鹅肉呈粉红色,香气扑鼻,唇齿留香,食客交口称赞,就连筷子上的卤汁都想吮吸干净。我之前读过袁枚的《随园食单》,里面详细记载了老鹅的制作方法,不过朱桂山祖辈代代传承的老鹅制作技艺比《随园食单》更早,可以追溯到明朝万历年间,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。
任何地方的美食,都与当地的物产、气候、水土、历史、文化等等有关,特别是乡土地标菜,更多的时候,是为了留住记忆中的味道。如今朱桂山成立了东沟老鹅合作社,在带动社员和养殖户共同致富的同时,仍然坚持传统手艺,总结盐水鹅制作工序,量化各项指标,形成理论体系,制定企业标准,在为东沟盐水鹅标准化生产打下基础的同时,将东沟盐水鹅这张靓丽的美食名片推向全国,既可以让东沟的游子品尝到记忆中的乡愁,又可以让全国人民体会到东沟的饮食文化,继而促进经济发展,这种做法必然是极好的。
因此,任何食物,吃到最后,都是在体验当地的文化和风土人情。什么是风土人情?或许,孟浩然的《过故人庄》就是风土人情最好的注脚。这样的风土人情,透露着浓浓的人情味,散发着水雾弥漫的烟火气。六合人念想着老鹅的味道,就像是在怀念一段过往。一盘盐水鹅被端上餐桌,盐水鹅还是原先的味道,它犁开了六合人的记忆,亲朋好友吃一口盐水鸭,举起杯,诚诚恳恳地寒暄一句:“最近安好?”
这样家常的盐水鹅,这样家常的问候,很朴素,很纯真,分外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