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曰,大厂因其大而自成一格。或曰,大厂乃“中国化工摇篮”。
站在天润城十六街区北区某楼顶,32 楼确有睥睨之势。但我应放开眼界,痛快地眺望大厂。若夫淫雨霏霏,偌大厂区也颇有迷蒙若梦之感;然则晴日当空,则烟囱林立大有吞云吐雾之势;倘或黑夜来袭,大厂之繁华一览无余:灿烂星火,摇曳生辉,如在云间行驶的渔舟。
大厂孕育着大厂的文明。
此文明,私以为如欧洲工业城市之崛起。永利铔厂,始于 1934 年,堪称“远东第一大厂”,是这片热土上的奠基石。而今,扬子石化、南化集团、南钢集团则为滨江之城顶梁柱。
永利铔厂虽已远去,大厂的旅游文化却因永利铔厂、因 1934 的工业文明而蓬勃发展起来。大厂1934 文化产业园,俨然成为文旅产业的微观而具体的体现。徜徉于一溜民国式厚实拙朴的青砖瓦房间,眼见那多彩灯火,这本就是一番独特享受。粗壮的梧桐树,为整个街区渲染出悠远的民国情调,错落其间的门面房内人影交接,经营有方。如果有撑着油纸伞、穿着旗袍、腋下夹着小坤包的女子来来往往,你又怎不陡生穿越之感!
此处,为空间之停格;此处,又是时间的栖地。在小楼后面,停靠着一列火车头,亦是时间荏苒却无法拉得动的旧日情怀。爬上去,站在车头上,若夕阳来临,拍一张张敞开双臂的照片——那真是夕阳无限好,尤爱近黄昏。
且不说昔日,单就是今天的大厂,也有其新时代的特色与魅力。从那跳跃的火光、灯光里,不难发现一座厂子的动力,不啻为火车头,它拉动了一片区域的经济发展,也让这片土地活力四射,更让那些工人激情四射。历来,工厂里出诗人、出小说家。上世纪 80 年代的文学青年们,十有八九都来自生产线、制造业。今天,大厂仍旧保持着独特的文学活力。我所认识的诗人里,就有很多扎根于此。夜阑人静时,翻开他们的诗册,恍惚中好像看到他们面对着炉火撸起袖子,汗珠滴落在火苗里,哧溜一声就化作文字。汗水有多少,文字就有多少。文字有多少,诗篇就有多少。炉火、钢花有多美,诗句、诗情就有多美。
范旭东是谈及大厂时绕不开的人,他被誉为“中国民族化学工业之父”,可谓这片沃土上第一位开犁与深耕细作者。每当我路过范旭东广场,我就会看到那尊雕像。雕像并无超越于其他雕像的特色,但范旭东有范旭东异于常人的特点,他目光专注于前方,那自信的额头里燃烧着火热的明天。他充满着干劲,也充满着激情。
2013 年,我就曾用脚步密集地丈量过这片土地。如今,我第一次用文字来描述,倍感千字文的捉襟见肘。但何必害怕呢?假以时日,我应该可以写出一篇更为饱满、壮阔的《大厂记》,一部穿越百年的奋斗史。